(圖/桑德) |
文/關懷寧
生命中有許多既定的、鐵打般的事實,雖然看似無可轉圜,但我們絕對可以從種種的考驗與磨難中,獲得一些小小的快樂、小小的安全感,不至於怨天尤人。每當低潮來襲,我總會勉強孱弱的自己這麼想著,煩惱似乎也就不再苦苦相逼了。
那天,匆匆接到妳的來電,病懨懨地無精打采。妳搪塞著說看過醫生打過針,只是想找人聊聊,但這種程度的謊話可騙不了我。跟公司告了半天假,我拖著妳到醫院。擁擠的大廳,妳緊靠著我,滿臉歉意,囁嚅地解釋,當自己淪為病患,變得易感易怒易淚崩,莫名恐慌,跳號聲登登響也會受驚懾。診間走廊充斥著殘破虛弱的軀體,累積一股腐朽的氣味,埋在冷冽的消毒水阿摩尼亞刺鼻味中久久不散,妳異常害怕。
「我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走?我掛著口罩、戴上墨鏡,像一隻無頭蒼蠅焦急飛繞,找不到可以求救的對象。該掛號、該批價、該領藥?」
所以妳想起我。妳知道重情義的我不會離妳遠去,不會放棄妳。
依稀記得,妳曾鼓勵過剛吃下一段感情敗仗的我:「再暴戾的天空總會轉晴,再洶湧的浪潮總會散去,再孤獨的伶仃人,總會有人愛、有人疼,有獲得幸福的機會。」但等待那個未知者降臨的空窗期,我卻無法阻擋身體的躁動,埋伏、狩獵、收網,一連串的交配行為,純粹解決一些寂寞而已。
所以現在一個人的妳,也正設法和寂寞和平共處嗎?妳也嘗試著離群索居,只想找一個有愛有光有熱度的出口嗎?
蜷曲在塑膠椅上,妳一副堅強偽裝卻敗壞的模樣。
我好言相勸地說,為了美好的將來,我們都要更努力才行噢!要勤健身、要保養、要打扮、要充實自我。妳卻淚眼汪汪,連拋了幾個問題為難我。
「誰不想要一個乾乾淨淨的開始?誰不想身上心上的瘡疤能隱形隱藏無影無蹤?誰不想把最美好、最純粹的靈魂保留給那位最愛的他?
只是,我們最終都變成那種畏畏縮縮、害怕過去的陰霾再度壟罩、顧忌烙下的印記和習慣讓對方不悅、搞得相處氣氛神經兮兮、唯唯諾諾的,愛情裏的失敗者。」
一年一年的消逝,單身者依然顧影自憐。
一座一座月老廟,心誠則靈,紛紛失靈。
一條一條繫紅線,最終都是悲傷的血絲。
送妳回家之後,我走進一家燒騰的居酒屋裏,溫一杯清酒,啜著飲著,取暖。讓燦爛如花的、飽滿的妳在我腦海中重疊交錯,變得立體,彷彿近在眼前。
面對生命中無言的時刻,誰都不該跌跌撞撞、不該躲躲藏藏,瀟灑一點,舉杯吧!敬一個人,敬活著的每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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